近年,关于废除简化字,恢复繁体字的议论勃然。其中一个理由为“繁体字是中华文化的根”,似乎不恢复繁体字,中华文化就断根了。
其实字体简化的历程,延绵不断。如“水”字,在甲骨文里是三条S形竖道,竖道空隙有四个点,共七画,到了金文把点去了,剩三画;而“来”、“万”、“无”、“属”、“礼”等字,由“來”、“萬”、“無”、“屬”、“禮”等简化而来,汉代便已有——类似这些简化,并没有使中华文化“断根”。
汉字也偶有繁化。仍说“水”字,金文只三画,后来变成四画,沿用至今;“已”字,小篆状如耳朵,只一画,后人把它繁化成三画——如果认定繁为“根”而简为“苗”,如此由简至繁,莫非那“根”是倒着长的?
忧心“断根”的先生女士,欲“追根”,大约是要钻研并明察古人造字之时,于字形里注入的精意,即所谓“六书”的含义吧。但我想,对于一般国人来说,“追根”完全没有必要——人们只要熟练运用现行字就行了。对于文字的“追根”,或研究其繁简衍变,是文字学家和历史考古学家的事。当然一般人如有兴趣,认点繁体字不无益处。
今天不多谈简体字的优越,只想说,提倡废简的先生女士们,认为只有繁体字才是“中华文化的根”,认为对多笔画字的简化“造成了中国文化的隔断”,纯属多虑,也不符合事实。这一点,“五四”学人刘半农早有精辟论述:“文字本来是一种工具,工具应该以适用与否为优劣之标准。我们应该以谋现在的适用不适用,不必管古人的精意不精意!
此言甚对。常人并不研究“六书”,只问书写阅读方便与否即可。对一个现行字,如要追寻其原始“精意”,恐怕颇费周折,不属于一般人的营生。以“犬”为例,追“精意”,狗应该是四条腿,为什么“犬”字只有双腿?又如“日”字,原始字形为圆中一点,表示太阳,六书叫“象形”,变方以后,成为了“表意”符号;而“日尔曼”一词,则只是一个“表音”符号。当你读到“犬”,知道它指狗即可;当你遇到“日”字,把它念成ri,知道它指太阳,足矣——不管它是古代太阳,还是当下的日头;当你碰到“日尔曼”一词,能读出rierman,并知道它指西欧的一个民族,也行了,到哪里去追远古之“精意”呢?又如“才”,是一个常用简体字,如今恐怕没有多大必要,从繁体字“纔”上追究它的“由来”吧?再说,真要“不断根”地琢磨透彻一个汉字,就不只是“识繁”问题,还须认得它的甲骨、钟鼎、大篆、小篆、隶书、草书等形体,一般人谁认得过来?
另一位“五四”学人钱玄同说:“汉字笔画太多,书写费时,为学术上、教育上之大障碍!庇腥怂等缃裼械缒源蜃,用不着书写,可看着也烦啊。如“才”和“纔”,你说哪一个不招人待见?我偶尔阅读繁体字书报,好家伙,满眼密密麻麻,头都大啦!先不说读写费劲,一个字,三画就把意思表明了,有必要扩张(恢复)到二十三画吗?况且如今的考试笔答,未达到电子化,写一个“纔”,比“才”多花七倍时间,还不一定写对,考砸了赖谁?
汉字简化是一个方向,国务院1986年批准重新发表的《简化字总表》,收字2235个,国际通用。个别繁体字简得不妥,确实值得重新研究,但不能推而广之要整个简体字系统灭亡。实行简化字,并没有废止或消灭繁体字,只是把繁体字的使用限制在特定范围之内。而要让繁体字“消灭”简体字,事实上也是做不到的。有人说台湾一直用“正体字”,也即繁体字,可是他们的报纸上,连“台湾”二字也懒得写成“臺Z”,因为太麻烦啦。(王乾荣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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